当病情无法逆转,老人不想再继续住院治疗;真回了家,又怕照料不好……
梁雯的妈妈79岁,癌症晚期。住院治疗两个多月后,母亲一句句“想回家”让梁雯陷入了两难。一次偶然机会,梁雯了解到居家安宁团队。近日,央视新闻《相对论》记者庄胜春跟随居家安宁团队的五人小队上门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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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资料图)
安宁疗护,来到家里
“癌症扩散、转移了,能怎么办?化疗、靶向治疗都做不了……”梁雯回忆说,接触安宁前,当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战士”,“每天都同时挂五六个科的号,但我也知道这场战争赢不了。”
但是如果回家,妈妈的病痛,又该怎么办?
△梁雯(左)与母亲(右)
一次,她在网上搜索到安宁缓和医疗,并找到北京协和医院缓和医学中心主任宁晓红。
安宁疗护,是由医护、社工师、志愿者等跨学科团队完成的医疗照护模式——不错过任何生的机会,但不做无效或过度治疗,让疾病终末期患者有尊严、少痛苦地完成余生心愿;帮助患者家属道爱、道谢、道歉、道别。
我国从2017年开始试点“安宁疗护”。在北京,这种医疗照护模式近期又迈出一步,从医院病房到了社区,来到家里。
目前,能开展居家安宁疗护的社区并不多,梁雯所在的社区恰好有。宁晓红将梁妈妈的姓名、年龄、病程、住址等信息发给龙潭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生,并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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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此前,龙潭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医护人员曾在北京协和医院和北京市普仁医院的带动下,一周一次上门照护一例疾病终末期的患者,直至患者居家离世。这次照护梁妈妈,居家安宁团队:
第一次上门,制定了居家疗护方案;
第二次上门,通过和梁妈妈聊天了解她的心愿;
第三次由五人组成的小队上门,梁妈妈的状况“急转直下”,已说不出话来,他们判断梁妈妈的生命将以小时计算。
北京市普仁医院老年科主任邢玉静说,到了这个阶段,上门的重点就是告诉家属,要怎么做,老人才能安详离去。
她告诉梁雯,越到最后,患者的身体越不痛苦。患者血压下降、不吃东西了,负荷也就小了。“女儿当时说,‘我知道我妈妈不痛苦,心里一下石头落地了。’”
△邢玉静(左)与医护
梁雯回忆,在最难的时候有安宁团队在身边,觉得安心不少。
她还记得母亲回家后,第一个早晨的情景:“早上叫她起床,我说‘妈妈’。她一看到我,一个特别灿烂的大笑容,叫着‘大雯雯’。那一刻,我就觉得把她接回来不管结果怎样,我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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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旅途,也是最后的告别
最后的日子里,梁妈妈体力不佳,但依旧希望能下地走走,“不是总盯着天花板,而是也能看看窗外的花和路上的人”,龙潭社区卫生中心全科医生郑慧娴这样回忆。
尽管深知母亲的病情,但直至最后,梁雯也没有和她谈过身后事,“我们俩谁也没有捅破这个窗户纸。我怕她伤心,她怕我伤心。”
她了解到母亲未了的心结,还是安宁团队第二次上门和母亲聊天时,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一耳朵”。
△社工师在照护梁妈妈
在没有外力促动的情况下跟家人告别,是一件很难的事。居家安宁团队让老人找到一个“出口”,说出自己未了的心愿,也给了家属一个道别的机会。
“我们反复去说这件事,其实也是让梁雯在观念上做好准备。她才会在恰当的时候,哪怕在心里跟妈妈道个别。”北京市海淀医院安宁疗护科社工主管杨洁说。
2023年3月28日21时10分,老人安详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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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完成人生的大考
目前,居家安宁服务仍处在起步阶段,从医院走到社区,靠着三级诊疗体系里的每个人,逐渐完成衔接和搭建。
北京市普仁医院老年科主任邢玉静介绍,从事居家安宁服务压力很大,“最大的困境,是缺少愿意从事安宁疗护的人,或者说会管理安宁疗护的人。”
2022年,《北京市加快推进安宁疗护服务发展实施方案》印发,鼓励三级医院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等建立对口支援、转诊合作机制。
据北京市卫健委昨天(4日)发布的最新消息,截至2022年底,北京市95家医疗机构设置了安宁疗护科,开放安宁疗护服务床位650张,相比2020年底的64张床位,增长到10倍以上。
根据规划,到2025年,北京市每区至少设立1所安宁疗护中心,提供安宁疗护服务的床位不少于1800张,社区卫生服务机构能够普遍提供社区和居家安宁疗护服务。
这个目标,充满挑战。政府、医疗机构、公益组织正一起努力。
2021年,为培养安宁人才,社工师杨洁所在的专项基金成立。去年6月,他们开始尝试居家,为上门医护提供每人次100元的补贴,上门服务患者18人、32次。
杨洁表示,虽然目前关注安宁疗护的人很少,但伴随着老龄化的进程,巨大的需求正呼之欲出。他们正在尝试形成一整套工作方法,甚至是工作标准,为各项政策提供依据。对她来说,“人生的大考并非在于成功的考验,而是陪伴一个人走向死亡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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